“软硬通吃”的谷歌 是兼容并包还是自我颠覆

北京时间10月 5 日凌晨，谷歌年初新成立的硬件部门首次召开了产品发布会，集中发布了包括 Pixel手机、Daydream View、Google wifi、Google Home 等在内的一系列硬件产品。在各种运营商伙伴的“神助攻”下，在各路媒体朋友的“可靠消息”中，观众其实早就对这些“新品”不陌生了，外观、配置、颜色已经被曝光得一干二净，这简直像极了每年苹果发布会的“套路”。

而事实上，谷歌也已经在高端智能手机领域向苹果的 iPhone 发起了挑战，其发布的新一代 Pixel 智能手机全力进军消费电子产品市场。如今，一切的猜测终于尘埃落定，这场没有新意的新品发布会又会给业界带来哪些新的思考呢？

| 成也安卓，败也安卓

谈到谷歌，谈到智能手机，不能不先聊一聊安卓。安卓本身其实是一款很好的操作系统，最新的版本“牛轧糖”（Nougat），既成熟又精良，有着各种体贴且响应快速的功能，丝毫不逊色于 iOS 系统。不过，在推出两周后，仅有不到 0.1% 的安卓设备使用了“牛轧糖”。事实上，目前最流行的安卓系统版本仍然是 2013 年秋天便已问世的安卓“奇巧”（KitKat）。

《连线》就有文章分析称，安卓碎片化并不是新痛点了，它正变得越来越让人苦恼。升级更新需要经过运营商和制造商的一道道程序才能够到达消费者的设备。新近上市的硬件产品没能配上最新的系统版本；安全问题没有得到及时的修补。用户体验因而受到不利影响。不管是对用户来说，还是对谷歌来说，这都很令人沮丧。

要特别指出的是，Nexus 手机是谷歌与手机厂商共同合作打造的；它们对于制造商来说是展示自身硬件制造能力的一次机会，对于谷歌来说则是展示安卓的一次机会。实际上，Nexus 设备没能给谷歌带来很多的补救，很多 Nexus 设备感觉都像是原有第三方硬件的复制品——还带有一定的局限性。

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商业分析中心主任艾宁德亚·高斯（Anindya Ghose）指出，“碎片化的安卓生态系统内部竞争非常激烈，利润率非常地低。就连三星也仅能取得 17% 的利润率。”

这是一个两极分化的市场。三星主导高端市场，一大批低价手机厂商则在低端市场拼个你死我活。那些想要攻占中端市场的厂商，如 HTC，也受到了挤压。一个本应给消费者带来丰富多样的选择的开放生态系统，却出人意料地带来少之又少的选择。

市场研究机构 Jackdaw Research 首席分析师扬·道森（Jan Dawson）说道，“安卓一直以来就像是变幻无常的主人——它能够占据智能手机市场的大部分份额，但它鲜少能够帮助厂商带来丰厚的利润，安卓厂商之间缺少差异化，近年来也引发了逐底竞争。”

| 安卓会被颠覆吗

《连线》发布文章称，谷歌新发布的 Pixel 将会颠覆整个安卓生态系统。Pixel 和 Pixel XL 可谓登峰造极的安卓手机，各家安卓厂商的日子将会变得更不好过。事实上，关于 Pixel 唯一的一个未知之数就是，它们将会对本已支离破碎的安卓生态系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谷歌之前也以Nexus品牌推出过智能手机，只不过那些产品是由硬件合作伙伴们轮流打造。然而，虽然 Nexus 设备一直以来都做得非常出色，但它们在市场中并没能掀起多大的涟漪。而 Pixel 想要成为市场中的主角。这应该会让其它的安卓制造商感到紧张不安。

谷歌如今像苹果那样做自有品牌的高端智能手机，今天在旧金山发布了第一批产品 Pixel 和 Pixel XL。这完全不同于谷歌在安卓诞生后一直以来运营移动业务的模式。在此之前，安卓作为免费的开源操作系统，让像三星电子和 LG 电子这样的手机厂商能够用来运行自有的设备。

“HTC 和华为想要成为谷歌真正的合作伙伴，而不只是代工厂。”高斯说道，“但谷歌只想自己的品牌出现在 Pixel 上，而不想粘上任何其它制造商的品牌。”

有代工业务总好过一分钱都赚不到——一个让 HTC 心酸的熟悉处境。然而，有资格代工生产 Pixel 的就只有那么一家厂商。其它生产安卓设备的公司都面临着可能被进一步边缘化的境地。

除了具备谷歌掌控软硬件的明显好处之外，Pixel 手机还是唯一内置 Google Assistant 助手的智能手机。这是非常显著的差异点，特别是考虑到谷歌在推广其因 Google Home 和 Chromecast 而变得更加广泛的生态系统。Pixel 手机将在运行效率、功能丰富程度和整合的广泛性上胜过任何其它的安卓竞争产品。

虽然 Pixel 智能手机将会树立起安卓设备的标杆，但它们也将让任何其它的安卓厂商的日子变得更不好过。不管未来会变成怎么样，本已十分残酷的安卓生态系统变得更加残酷了。Pixel 看起来前景光明，跟它有着共同的软件 DNA 的其它安卓手机则不然。

那么安卓主管罗史·洛克海默尔（Hiroshi Lockheimer）要怎么向安卓的合作伙伴们解释的呢？

| 看看安卓主管怎么说

洛克海默尔最近在谷歌位于加州山景城的总部接受彭博社的采访，谈到了公司重新重视硬件问题，以及他将如何安抚与谷歌将有更多竞争的安卓合作伙伴。

以下是采访摘要（援引自彭博社）：

问：两款Pixel手机都价格高昂。你们在尝试攻克苹果占主导地位而安卓处于挣扎的高端智能手机市场吗？

洛克海默尔：高端手机是一个很重要的细分市场。拥有健康的高端设备生态系统对于整个生态圈的健康发展十分重要，对于应用开发者和其他人都是如此。在该领域，特定的 OEM 厂商颇为成功，比如三星。苹果也非常强势。其它竞争者在里面还有生存空间吗？我们认为有。我们觉得它是安卓很重要的一部分吗？它绝对是。

问：Pixel 手机是怎么诞生的？它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开发？开发它的初衷又是什么？

洛克海默尔：我们考虑了一段时间，毕竟硬件与软件的整合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要。大概是在我们要决定是否开发又一款 Nexus 设备，还是做点别的东西的时候吧。相关的讨论发生于去年夏天，做出决定大概是在秋天的时候。手机现在通常要开发 12 个月左右。过去 12 个月对于我们来说很不一样。开发 Pixel，涉及工业设计，机械工程，甚至电气工程和元件选择。对于这些工作，软件和硬件的团队都是协力进行的。

问：谷歌可以在 Nexus 项目中完成这样的工作吗？

洛克海默尔：成为平台提供者，让制造商处理另一端的工作，可以让你的平台定制化和商业化——那是一个模式，它能够帮助我们很好地推动平台的大范围普及。那是一种不同于奥斯特罗的团队的工程工作。我们将会继续开发该平台——那是我的职责。而奥斯特罗的团队将会在此基础上，将其项目在完整度、精良程度和全面性上提升到平台本身并不能达到的高度。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Nexus 设备过往是最纯粹的安卓产品。Pixel 则是最纯粹的谷歌产品，融合了安卓以及很多其它的元素，如 Google Assistant、我们的虚拟现实平台等等。

问：你们要砍掉 Nexus 项目吗？

洛克海默尔：我们最受欢迎的 Nexus 设备之一是两三年前的 Nexus 5。它之所以那么成功，是因为我们能够一起跟 LG 提供一款性价比最佳的手机。而到了 2016 年，提供高性价比的制造商不在少数。现在，如果说谷歌对于自己该如何做手机有看法的话，那就是深度整合谷歌的各项技术。这就是 Pixel 的与众不同之处。安卓制造商在手机愿景上有它们自己的看法，我们对此表示尊重。我不想完全关上一扇门，但现在我们没有做更多 Nexus 设备的计划。

问：你们的安卓合作伙伴会如何看待 Pixel ？

洛克海默尔：我有很强烈的感受，我也知道皮查伊（谷歌 CEO）也强烈认为必须要在职责上作出明确的分离。然后是奥斯特罗，他是负责谷歌自家硬件项目的高级副总裁。负责该项目的并不是我。那是有意的安排，因为我是负责与我们的合作伙伴共事的那一个。

问：你跟安卓 OEM 厂商说了些什么？

洛克海默尔：他们是理解的。他们有注意到谷歌的演变。我们打造了 Chromecast，我们打造了谷歌眼镜，以及其它的一些硬件项目。他们有注意到这些的。在我们做Nexus的时候，他们以往问过我们像这样的问题。在我们收购摩托罗拉时，他们也问过。我们曾在摩托罗拉并入谷歌时与它共事过，但有注意保持合理的距离。它是一家安卓 OEM 厂商，就像我们的合作伙伴三星那样。那种处理很不错。我记得我曾跟三星的人谈过那个问题。他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也给了他我刚刚那样的回答。他说，“好的，我理解。”他们在四五年过后仍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安卓作为生态系统在那之后已经取得显著的增长。他们给我们带来了我们能够做好它的信心。

问：你们是否该优先给谷歌的新硬件团队提供安卓的更新和功能以及谷歌应用，而不是像对待三星和其它合作伙伴那样对待他们？

洛克海默尔：奥斯特罗的团队将会使用我们的平台，但他们还将与谷歌的搜索团队、地图团队和 Google Assistant 进行非常紧密的协作，这是其它的 OEM 厂商可能不希望看到的。其它的 OEM 厂商可能想要实现差异化，打造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自己做一个助手服务。

问：你这么做是为了安抚安卓合作伙伴吗？

洛克海默尔：不。我不是那么看的。这里面至少涉及三个团队。安卓团队、硬件团队和谷歌服务团队，不管是 Gmail、地图，还是 Google Assistant，它们的任务都是出现在尽可能多的平台和设备上。我们有非常明确的指引。三星告诉我们有关其产品系列和计划的机密信息，我们不会将那些转告 LG，反之亦然。这种做法将会延续，我们会平等对待每一个人，其中包括奥斯特罗的团队。

问：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毕竟你跟奥斯特罗是老朋友。

洛克海默尔：是有点尴尬。但我们都是职业人士，我们专注于各自的工作。我们彼此相识理解这一点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因此我们理解这不是私人问题，而是工作问题。

| 布局 AI，押注硬件

多年以来，谷歌主要将其软件免费提供给移动设备生产商使用，后者则让安卓系统成为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智能手机系统。

“同时打造硬件与软件让我们能够充分利用像 Google Assistant 这样的功能。”谷歌硬件高级副总裁里克·奥斯特罗（Rick Osterloh）说道，“它让我们能够利用我们多年来在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领域积累的技术，来提供我们的用户所期望的简单、智能且快速的体验。”

谷歌今天发布的其它产品包括 Google Assistant 和 Daydream，Google Assistant 这一人工智能驱动的助手旨在预测你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需求，Daydream 则是专为大众市场打造的虚拟现实设备。这些产品，以及其它类似于它们的产品，不仅仅是谷歌的未来。它们还是个人计算的未来。它们事关重大，谷歌得亲自来打造，而不是将它们交付给别人的设计团队。

对于谷歌来说，推出 Pixel 是明智之举。Pixel 智能手机将不只是有最新的安卓系统版本和最好的摄像头。它还将无缝整合谷歌全新的声控生态系统。它有望成为一代人观看虚拟世界的窗口。

与 Nexus 设备不同，Pixel 纯粹体现了谷歌的愿景。该公司让 HTC 代工生产，但 Pixel 的一切都需要切实按照谷歌的规格要求来制造。Pixel“Made by Google”的标语不那么微妙地提醒人们，所有其它的安卓设备都不是谷歌制造。这是谷歌迄今为止对于智能手机最纯粹的愿景。

“众所周知，安卓在优化上能够做得比现在要好得多。”高斯说，“通过控制硬件，谷歌能够大幅改进安卓手机用户体验的可靠性和稳定性。”

这一切都表明，Pixel 可不是闹着玩的，或许你可以将此称作谷歌的智能手机蓝图。苹果一直以来坚持同时掌控软硬件两端，让 iPhone 成为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消费者产品之一。Pixel 不仅仅看起来像是 iPhone，它还渴望复制 iPhone 的成功。而对于安卓平台上任何其它的成员而言，它可能是不小的麻烦。

洛克海默尔手头的工作本来就已经不容易。而随着他的老朋友里克·奥斯特罗（Rick Osterloh）今年加盟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专门负责领导公司对于硬件新的重大押注，洛克海默尔的任务变得更加困难。

| 自我突破，还是兼容并包

Pixel 手机问世对于安卓阵营的潜在益处是，它将促使像三星、LG 和摩托罗拉这样的制造商更加激进地进行产品创新和迭代升级。事实上，我们已经开始看到这样的迹象：LG 和摩托罗拉推出模块化手机，三星则持续不断地给消费者带来相当出色的硬件产品。谷歌也表态称将会继续支持它的安卓合作伙伴。它还将 Pixel 视作创新引擎。

“我们想要继续看到整个安卓生态系统繁荣昌盛。”谷歌发言人伊斯卡·萨里克（Iska Saric）表示，“通过这些新手机，我们想要提供最好的谷歌手机体验，我们希望这也将为整个生态系统的未来创新与发展带来贡献。”

当然，硬件制造商也有其它的选项。它们可以选择拥抱新的操作系统，只不过三星 Tizen 的早期尝试并没能带来多少鼓舞。又或者，它们可以选择打造其它的产品品类来拯救自己，就像 HTC 做虚拟现实设备那样。

“硬件对于谷歌来说并不是新领域，但现在我们要采取行动通过一系列专为我们设计和打造的设备展示出最好的谷歌。”奥斯特罗说道，“这是自然而然的一步，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长远的发展。”

via Bloomberg & Wired